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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入虎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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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入虎口

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聲音齊整洪亮,響徹整個大殿,連房梁上的蜘蛛絲兒都被這聲音震得抖三抖。

許淮坐在金燦燦的椅子上,看著前面烏壓壓一大片身著朝服的人,臉色難看,背後冷汗直流,雞皮疙瘩驟起。

他現在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穿越成皇帝的事實。

許淮穿越之前,正在獨自買醉,起因是他鼓起勇氣向暗戀多年的女神告白,卻遭到女神拒絕,雖然早有準備,心中仍然作痛,這麽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消失就消失的。

他給自己一個晚上的緩沖時間,打算明天就成為全新的自己,誰料這麽一喝,一醉,就到了一個非常……神奇的地方。

他剛有意識的時候,感覺臂彎有些沈重,此時他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,下意識地往手臂那裏看去,瞬間呆滯。

一位女子壓在他的胳膊上,斜仰著頭,水潤的雙目正直勾勾地看著他。

“陛下……”女人嬌聲道,“你醒啦。”

醒?他是誰,他在哪裏?

雖然他不知道這幾個問題的答案,但是他立刻把女子拉起來,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,然後挪開視線。

女子愕然地看著他,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。

他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,又聽見了另一個聲音。

【陛下昨夜與我共度良宵,還許諾今天就封我為才人,哈哈,我終於可以擺脫卑賤的身份了】

“誰想當才人?陛下是誰?”他疑惑地四處張望,除了眼前的女子,他沒有再看見別人。

女子微微顫抖了一下,臉上露出嬌媚的笑容,對他說:“陛下,您不是答應了臣妾嗎?”

【怎麽回事,陛下難道要食言不成,難道這就是九五之尊嗎?】

許淮強迫自己只去看女子紅潤的嘴唇,發現在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候,女子的嘴沒動。

“你覺得我想食言?”他隨口反問。

女子的臉色變得煞白,垂眸嗔道:“陛下,怎能如此想臣妾,在臣妾心中,恐怕沒有人能比得上陛下……”

【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,試探?不行,才人之位在等著我,我不能在此功虧一簣,一定要窮極一切力量來誇讚陛下,勵精圖治,知人善任,氣吞山河……】

“停停停……”許淮只覺得腦子異常疼痛,仿佛有什麽東西要鉆進來一樣。

女子狐疑地看著他,想把臉貼近他的胸口,不出一言。

【陛下這是怎麽了?身體不舒服,正好,我可以展現出我的溫柔貼心,陛下最好再難受一點,當然,別死了,否則我的才人之位怎麽辦】

許淮迅速把女子一推,兩人隔了大約一米遠,隨後,他有點想死,剛才他覺醒了這具身體的部分記憶。

他穿越了,穿越到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朝代,成了一個昏君,這個昏君還跟他同名。

昏君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昏君,他之前還會頂著黑眼圈去早朝,然後坐在龍椅上邊聽大臣吵架邊打瞌睡,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,他開始沈迷於酒色,現在連上早朝走過場都不想去了,他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。

許淮仔細搜尋了記憶,得出一個結論:原主恐怕不適合做君主。

隨後他懊惱地拍頭,原主不適合,難道他就適合嗎?

還有,他聽見的聲音是什麽?他覺醒了讀心術?

“陛下……今天還要上朝嗎?”女子嬌滴滴地說道。

許淮想起她是誰了:女子名叫冉珠,是胡美人的婢女,在原主去胡美人房中歇息時,設計讓原主看上了她,於是,就有了現在的場景。

許淮現在想起胡美人那幽怨的眼神,內心苦笑。

當然,他在此澄清一下,原主和妃子過夜的事情,他可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,所以在某種程度上,他還是一個處男。

“上朝?當然要上!”他不願意再看嬌美的冉珠,把胳膊從冉珠的腦袋下面一抽,整個人直接彈起來,匆匆忙忙地把掛在架子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披,把鞋子胡亂一穿,就沖到了門口。

冉珠的心聲還在他的耳朵旁響起。

【陛下這是怎麽了,難道是我伺候得不夠舒服嗎?這怎麽可能,明明他昨天還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啊】

他不想聽,不想聽!

【我的才人之位!不行,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,如果我不能成為才人,我會被胡美人剝皮的,我冒死引誘陛下,早就是胡美人的眼中釘了,依據胡美人的性子,可能還不止剝皮這麽簡單,我真的會屍骨無存的……】

冉珠慌忙起身,想要追出去,卻看見皇帝停下腳步。

聽見冉珠的心聲,許淮內心無奈,他慢慢轉身,嘆了口氣,對著門外喊道:“小裏子,傳朕命令,冊封冉珠為寶林……”

冉珠呆在原地,隨後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,接著她用力咽口水,努力調整面部表情。

【哈哈哈,姓胡的賤人,之前敢如此對我,我現在正得皇上寵愛,晉升之路就在眼前了】

“你可別亂搞。”許淮只覺得頭大,這個女人的心理變化怎麽如此之快。

冉珠狐疑地看著他,然後乖巧地點點頭。

許淮推開門,小瓜子在門口笑臉相迎。

“上朝。”許淮撫弄衣服上的褶皺,對小瓜子說。

於是就有了開頭的這一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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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淮坐在玉輦上,隨著玉輦的一上一下,他的身|子也在一抖一抖,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皇帝生活?他看著臉上全是汗珠的禦轎夫,忽然心中不適。

“我自己走吧。”他忍不住說,這個輦子坐著,也的確不是很舒服,和他家裏的沙發,那更是比不了一點。

轎夫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

【陛下不滿意了嗎?我們會不會被直接處死啊,聽說之前……】

“陛下……”一個轎夫小心翼翼地開口了,“陛下可是有什麽旨意嗎?”

“沒有。”許淮哭笑不得,但是心裏卻有些疑惑,按照原主的一些記憶,原主脾氣是變得暴躁了,卻也不至於濫殺無辜,但是這些轎夫為何如此想。

“我……咳咳,朕想運動一下,爾等不必驚慌。”許淮還是難以適應這個身份,他努力想要做出威嚴的樣子,但是總是控制不住面部表情,不過他轉念一想,原主本人也沒那麽威嚴,那他為什麽要裝威嚴。

許淮被自己氣笑了,看來告白失敗對他的打擊挺大的,搞得他腦子都不太好使了。

也是,女神姜憶,名牌大學歷史系高材生,長相絕美,追求者無數,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呢?

他,許淮,雖然有房有車,長相算作中等偏上,但是這麽多年都沒有重大的學術成果,姜憶可是一門心思鋪在學術上,都發表了好幾篇影響力很大的論文,還出書了,能看上他才有鬼了!

能看上他才有鬼了!

對了,姜憶身邊的那個周博,人長得也帥,據說還是富二代,性格還挺好的,說不定姜憶會喜歡上他……

許淮想得過於投入,以至於沒有理會轎夫的心聲,也沒有思考接下來的計劃。

想著想著,忽然,他又想到一個問題:到底怎麽回去?

其實許淮心底不太願意回去,不敢在面對姜憶是一個原因,還有一個原因就是,他作為歷史學者,來到了一個完全沒有任何記錄的朝代,怎麽都要好好研究一下吧。

他沒有父母需要照顧,唯一的妹妹又早已衣食無憂,日子過得比他滋潤多了,他根本無需為她擔心,所以,就讓他在這裏好好看看吧。

“陛下。”

突然,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只不過比他記憶中的聲音更加溫和,更加……嫵媚?

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,忽然不敢朝聲音的主人看過去了。

“陛下。”

聲音的主人繼續說,只不過語氣中帶了一絲疑惑。

許淮覺得原主的記憶突然全部覆蘇了,他無法避免地知道了聲音主人的面貌,以及她的名字。

“夏貴妃。”

他的聲音有些急促。

“陛下……”聲音的主人溫柔地回應著。

“夏……”

許淮還沒來得及喊出她的名字,忽然聽到一句奇怪的話。

“陛下今日有些許不同,是劑量不夠嗎?”

“誒?”許淮茫然地眨眼,劑量不夠?什麽劑量不夠?

他想起自己能聽見別人的心聲,而面前的她嘴唇未動,恐怕他聽見的,就是她的心聲。

“看來還得另尋他法。陛下這位子,坐得已經夠久了,讓他人坐坐又有何妨。”

他又聽見了一句,頓時全明白了。

她居然想謀權篡位,這劑量,恐怕就是毒藥,也不知道她下了多少,他還有多少時日可活。

沒想到啊沒想到,他許淮好不容易穿越,居然要被面前這個和女神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給毒死。

夏憶寒,面前女子的名字,和她的氣質有些相似。

只見她毫不羞怯地註視著他,雖然面上掛著溫柔的笑容,但是眼底卻一片冰冷。

要說許淮怎麽覺得她的眼底是冰冷的,還是因為姜憶。

“陛下今日是去上朝嗎?”

她看著他的儀仗,明明全明白了,卻還是問道。

“對……”此時的許淮就像把苦瓜辣椒和一大包鹽一起塞到嘴裏的傻瓜蛋子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,是什麽滋味。

“陛下真是賢明。”她仿佛發自內心地誇讚道,但許淮知道完全不是這樣,她的心裏在說:陛下這是怎麽回事,明明在我的勸說下,已經決定不再上朝了,看來,需要派含香問問小瓜子。

雖然很想說“小瓜子”是什麽鬼名字,但許淮想起那是他身邊的小太監,她的手伸的夠長啊。

朱皇後不久前薨了,現在宮裏夏憶寒是老大。

對了,那些臣子應該在爭論立後的事情吧,他記得她的三個哥哥都在朝中做官,官職還不小,這樣看來,她是最有希望成為皇後的了。

“陛下早去早回,臣妾在禦書房等您。”

她沒有過多糾纏,微微像他屈膝後,就準備離去。

“天氣炎熱,朕叫人準備了一些冰塊,送到你住的紫藤宮中,所以,不必去禦書房了,朕去你的紫藤宮陪你。”

許淮模仿原主的語氣說道。

【陛下,有些奇怪】

她再次屈膝,應答了一聲,許淮聽見她在心中如此說,暗自冷笑。

她想去禦書房,無非就是想指點他批閱奏折,好暗中操作一番,擴大家族勢力,從今天起,他不讓她踏入禦書房一步。

不過……許淮眨眨眼,去她的宮殿,不是羊入虎口嗎?誰知道她會在哪裏下毒。

思至此,許淮痛苦起來,真想抱頭蹲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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